第二章 关于你赢了的战斗

透着办公室的玻璃，很多人都能看到烈日下的徐明，和刘红不在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，甚至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。
  对于高一四班的徐明，很多人老师多知道这个个性鲜明的孩子。
  在老师的眼里，徐明长得又细又长，站不直了，就像一颗歪脖子树。但在同学的眼里，徐明简直就像古代那种背着宝剑的独行侠。他冷漠的双眼总能给人一种极强的距离感。这种漠然只是针对陌生人，对于朋友，徐明又有截然相反的古道热肠。
  徐明所有的行为并不是针对刘红老师，他从小就是一个不喜欢被规则束缚的人。来到这里以后，他不喜欢这个学校，这里的口碑差，硬件设备也差，连个篮球场都是沙地的，下了雨坑坑洼洼。
  现在，他站在那里，并不孤单。来来往往的学生中，很多人都热情的和徐明打招呼，这更增加了他的信心，他歪着脖子，扭着腰，表情冷酷，动作却滑稽的像一个小丑。
  即便这样，徐明还是理所应当的站在那里。从小到大，他对抗的老师，数都数不清。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下，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结局，看到了老师那歇斯底里的悲哀模样，然后对着他嘶吼：明天把你的家长叫来。
  大概站了两节课的时间，徐明有些口干舌燥，想上厕所。但他还要忍着，他才不怕这个新老师的下马威。
  这时，刘红老师朝着徐明走来。
  徐明的眼睛闪烁，他甚至能想到，这个新来女教师的破着嗓子对他嘶吼，他那平和伪善的模样，会被彻底的扭曲，让所有同学都看到她生气的模样，那就是自己赢了。
  刘洪老师看着徐明，徐明倔强的抬起了头。
  “你赢了！”刘红突然说。
  “什么？”
  徐明特别错愕，一连串的想法一下子就混乱了。他是典型的坏学生，老师就是神圣的标杆，老师是不可忤逆的，老师的话从来没有错。
  “你赢了，我承认让你来这里罚站，是我的不对。”
  刘红老师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，她看得出，自己把这个倔强的孩子弄得有些措手不及。
  “你……”
  徐明真的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，什么情况？怎么会这样？
  “坐一会儿，我们就在这聊聊。”
  徐明第一次和老师谈心，就在学校的矮墙边发生了。他有些不知所措，看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老师，感觉亲近了很多。
  “老师也曾经是一个学生，和你一样，我也不喜欢老师。”刘红老师认真的说。
  “你为什么不喜欢老师？”
  “我们老师喜欢占用自习课的时间。”
  刘红老师回忆着，认真的说。
  “好无聊，这个世界哪有不占用自习时间的班主任。老师，你怎么和小姑娘一样，只有小姑娘才会斤斤计较。”
  刘红老师听了忍不住的笑了，她笑着说：“老师小的时候，当然是小姑娘了。”
  徐明被说的脸都红了，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和老师交流。从那一刻起，不喜欢学校、不喜欢规则的徐明，开始对自己的老师刮目相看。那一次，有人问他，刘红老师和你说了什么？他总是会沉默一阵，然后认真的说：没什么，是我赢了。
  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场老师和学生的战役，而且是学生鲜有的战胜了老师。就连学校的老师都觉得，刘红这么做，是屈服于学校的压力。毕竟，刘红还不敢把体罚学生这个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。
  也有的老师觉得，刘红是真的给老师丢脸，为了保住自己，低头像一个无知的孩子认错，她这样以后还怎么管学生。
  于伟老师，就是这么认为的。他是个男老师，北方人却有着南方男人温婉身高，喜欢咬文嚼字的讲普通话。
  这一次，老班主任病休在家，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高一四班的班主任，没有想到，被新来不久的刘红横插一脚，他恨急了，晚上做梦的时候，都被气醒。
  他一直觉得自己当不了班主任了，他觉得，刘红老师被孩子打败了，他又来了机会了。今天上课，于伟都准备好了，放纵一下这些顽皮的学生，然后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去诋毁刘红老师。
  然后，事情的发展让于伟难以想象。他来这个学校几年了，这个学校的顽皮，他是最能理解的，每次的课堂，他都要用五分之一的时间，歇斯底里的维持纪律。这一次，所有的同学都安静，学生都抬着头，看着有些错愕的于伟老师。
  “额，今天我们要讲的是……”
  下课以后，于伟还有些迷迷糊糊，今天到底是怎么了，上课出奇的顺利不说，还有学生提问，而且那个徐明今天竟然也没有睡觉。
  于伟老师，回去呆了一会儿，听见的还是别的文化课，仿佛无穷无尽的怨言，而他，今天似乎没有了话语权。终于，于伟老师呆不住了，他走出办公室，来到操场上，叫住了高一四班的语文课代表王智超。
  “你知道刘红和徐明到底说了什么吗？”
  “我知道。”
  “那你告诉我。”
  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。”
  “臭小子，想不想当语文课代表了。”
  “老师，你忘了一件事情，这课代表是你求着我当的，在全校的作文比赛上，你还找指着我的文采给你争光。是你需要我做课代表，不是我想当课代表。”
  “你……”
  王智超就喜欢耍嘴皮子，和于伟老师耍贫嘴，是他目前最大的爱好之一，看到于伟老师生气了，他敬个礼转身跑了。
  关于这件事情，于伟老师心里有根刺，想知道真相，又不好意思问。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之后，于伟老师终于还是决定，亲自问问刘红老师。
  放学后，刘红老师还在批改一些作业，于伟老师在门口踌躇了一阵，还是敲开了刘红老师办公室的大门。
  虽然专业课的老师，已经都下班了。办公室只有刘红一个人，但于伟还是觉得，有些羞于出口。
  “您找我有事吗？于伟老师。”
  “啊，没事，没事！”
  “您想问徐明的事吧？”
  “呵呵，啊，嗯。”
  “那等一会儿我告诉你。”
  于伟老师有些错愕，他觉得这不是刘红老师的秘密武器吗？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他吗？虽然他是文化课老师，但实际上他和刘红老师是处于竞争的层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