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十二分甜度】

第二天一早，两人被重重砸在窗户上的雨滴吵醒。又是一个暴雨天。
  任思彤早早去了公司，乔初洗漱后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，见手机上没有收到外卖订单，便起身去煮了咖啡，又做了前几天刚刚研究出来的新甜品。
  其间，蒋连酒醒，因为昨天的事情给她发了一堆道歉的信息，她只简单的回复了一句之后，便不再理他。
  想着陆远洲昨天的帮忙，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隔壁送个谢礼。但一想到陆远洲可能会有的反应——还是算了。
  狂热粉丝一大早给偶像送礼？解释不清，想起来就心累。
  难得的空闲时间，乔初久违的打开了电视，随便点开一部电视剧，准备趁着等甜品出炉的空档看看。
  屁股还没坐热，门铃响起。
  已经在沙发上进入慵懒状态的乔初有些不太情愿的去开门，门外站着的，居然是陆远洲。
  打开门，只见他又是一副老头穿着，手里拎着个塑料袋，脖子周围已经汗湿一大片，额边也沁着细密的汗珠。
  这一大早的，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。
  “什么事？” 乔初探头道。
  “我家水管爆了，水阀关了，所以……” 陆远洲顿了顿，“能不能借你卫生间用一下洗个澡？我待会要出门。”
  乔初拧着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，“你？来我家洗澡？”
  陆远洲看到乔初的表情，总觉得跟电梯里那晚极为相似，知道此刻自己的形象大概又朝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去了。
  破罐子破摔。
  他挑了挑眉，“是不是觉得很惊喜？很意外？”
  “……很变态。” 乔初昨天对陆远洲刚刚升起的一丝好感此刻荡然无存。
  “看看，想歪了吧？我的意思是，我借你家浴室十分钟，你就去我家待一下，我助理在那边，非常安全。”
  “我把你一个人留在我家？”
  “……你就这么不信任自己的偶像？你是觉得我会偷东西还是怎么？除了偷心，我还能偷你什么？”
  乔初：……
 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脸风平浪静的讲出这么不要脸的话。
  果然。自恋只会迟到，但它永远不会缺席。
  陆远洲见乔初不仅不为所动，脸上还露出了扭曲的表情。
  他叹了一口气，语重心长道：“好了，咱们严肃的来说这个事。早上我家水管爆了，我刚刚收拾完，出了一身臭汗，但半个小时之后我得出发去工作，实在来不及找地方去洗澡，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被你当成变态的风险来找你，对不对？邻里之间，友爱互助，懂？”
  说完，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之前的戏谑，“不会白借的，你说说你是想要我的签名海报呢，还是想要什么周边产品？除了我的人，都可以给你。”
  陆远洲冲着乔初一笑，那双桃花眼里像是带了钩子，像是要将对方的魂魄都吸走。乔初突然就想起任思彤昨晚的那些话，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。
  只是，虽然眼前这人确实长的好看，却不能掩盖他脑子有病的事实。
  “我都不要……” 乔初说完，不想跟他继续废话，作势就要关门。
  陆远洲见套路失败，赶紧道：“知恩图报，善莫大焉。我昨天可是差点被打了。”
  见乔初动作一顿，陆远洲趁势继续卖惨，“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试镜，万一就因为没洗澡搞砸了，你忍心吗？”
  乔初狐疑：“你能不能成功跟洗不洗澡有什么关系？”
  “我一身臭汗的去见导演？何来尊重？是你你会要？” 说完，陆远洲朝前面走了一步，“要不你闻闻，这味道销魂不？”
  乔初吓得往后一退，两手挡在身前，“不了。”
  陆远洲抬手看看手表，“我真的来不及了，行行好？”
  毕竟是帮过自己的人，话说到这个份上，再拒绝，似乎就是有些不近人情了。再说光天化日之下，又是个公众人物，总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。
  乔初将门打开，往后让了让，“行吧，那你用客卫吧，我去厨房待着。”
  “你不去我家待一下？不怕？” 陆远洲有些意外。
  乔初：“把你一个人放我家我更怕。”
  陆远洲跟着乔初走到客厅。
  “就是这间。” 乔初指着一个房间道，又不放心的嘱咐道：“就十分钟啊。十分钟你还没出来，我就报警”
  陆远洲:……那也大可不必。
  正要往卫生间走，陆远洲眼睛顺便往开着的电视上一瞟，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乔初笑道：“在家偷偷看我的电视剧？”
  乔初看了一眼电视屏幕，里面恰好出现了陆远洲的脸。
  瞬间如五雷轰顶。
  不会吧？不会这么巧吧？我就是随便点了一个而已啊！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！
  “……我说我是随机点的你信吗？”
  陆远洲勾勾嘴角，“其实吧……喜欢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”
  乔初宛如看弱智一般的看了他一眼，不想说话，默默走进了厨房。
  还不到十分钟，陆远洲便从卫生间走了出来。
  他半湿着头发走进客厅，乔初闻到一股熟悉的肥皂香味，抬起头来。
  脱掉t恤大裤衩的陆远洲换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，深灰色笔挺西裤，整个人清爽又干净，与他平时有些痞气的样子截然不同。
  这个打扮戳中了乔初的审美点，她禁不住多看了陆远洲两眼，突然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烫。
  陆远洲远远的瞧见乔初在看他，忍不住嘴角上扬道：“怎么，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眼光？”
  “……” 乔初将目光收回，漠然道：“洗完了就走。”
  陆远洲扫兴的撇撇嘴，“啧，冷淡。”
  他顺着飘出的香味走到厨房门口，探头瞧了瞧。乔初正从烤箱里取出刚刚出炉的面包，一个个排列在晾架上。
  “唉，没吃早饭，有点饿了。” 陆远洲摸摸肚子，看着乔初。
  乔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：“那我给你装几个。”
  说完，她随手取来一个外卖用的纸袋，问道：“你是想要甜的还是咸的？”
  “甜的。” 陆远洲不假思索的答道。
  乔初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，“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？”
  “谁说我不喜欢了，我是不太喜欢太甜的。”
  “哦。” 乔初一边往袋子里夹着巧克力可颂一边道，“这是黑巧加牛奶调过，不苦也不是很甜，应该刚刚好，你试试。宋楷呢？给他哪种？”
  陆远洲有些意外乔初还会照顾到宋楷，一把拿起她手中的袋子道：“不用给他，他吃过了。”
  乔初应了一声，又从咖啡机边上拿起两杯咖啡给他单独放到一个纸质杯托里递给他，“这两杯是我早上刚试的新品海盐拿铁。也一起带上吧。”
  陆远洲两手满满，有些狐疑道：“我今天待遇这么好？”
  乔初淡淡瞥了他一眼，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，“不是你自己要的？”
  知道也不用非要说出来吧。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。
  陆远洲干笑了两声，幽怨的拿起东西向门口走，刚到玄关，突然又想起什么，转身道：“你待会出门吗？”
  乔初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  又要干嘛？
  “修水管的待会要过来，你要是不出门的话，到时候能不能帮我过来检查一下签个收？我跟他们说一下。”
  “……我是你的管家吗？”
  “这位小姐，做人要懂得感恩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
  乔初：不答应就被扣上忘恩负义的帽子，我特么还能说什么？
  “现在你不怕我进你家了？不是一见到我就像见了鬼？”
  “那不是修水管的也在吗？”
  “……行吧。”
  “你进来的时候，顺带着也帮我喂下猫吧，猫粮和零食都在电视下面的抽屉里。”
  “……好。”
  “嗯，这才对嘛。你走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，我电话号码……”陆远洲顿了顿，眼睛眯起笑了笑，“你有的哈？”
  乔初此刻很想把咖啡淋在他的脑袋上。
  喂，你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？！
  -
  不到一个小时，检修人员就跟着物业上了门。
  按照陆远洲的嘱托，检修结束后，物业把乔初叫到了陆远洲家。
  乔初虽然心里对陆远洲找她做这些事颇为不满，但还是认认真真的检查了每个卫生间的每个水龙头，再三确认后才在签收单上签了字。
  签完字，她本想跟工作人员一起离开，突然想起陆远洲让她喂猫的事，不得已又折回客厅。
 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陆远洲家，她这才注意到他家虽然格局和自己家差不多，但装饰极为简单，甚至可以用冷冷清清来形容，像是平时并没什么人居住一般。
  只有立在客厅的猫爬架和摆放在一旁的猫砂盆，让空荡荡的屋子有了些生活气息。
  乔初有些意外，以陆远洲给她的印象，她本以为他家里会像蒋连家一样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，可事实却恰恰相反。
  冬至看到乔初，一下子就蹦到她面前，冲她叫了几声。
  “是饿了吗？马上给你找吃的哦。” 乔初摸了摸冬至的头，按照陆远洲的交待，打开了电视下面的抽屉。
  抽屉内，种类繁多的各式猫粮和猫零食塞满了整个空间。
  乔初回头看看冬至，感叹道：“你们家真是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，你还老往外跑……”
  她随意挑了几个品种，给冬至配好放在碗里。冬至闻了闻，却并不为所动，反倒是一路跟着乔初，时不时的冲她叫上几声。
  乔初做完事，看到陆远洲的茶几上有些垃圾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将它们收进垃圾袋，准备顺路带出门去。
  走到玄关，冬至还跟着她。乔初蹲下摸摸它的脑袋，轻声问道：“你想干什么呀？阿姨要走啦。”
  冬至像是听懂了似的，用爪子扒拉着她，又叫了几声。
  “你是不是想奶泡啦？”
  “喵～”
  “想去姐姐家玩？”
  “喵～”
  “不行，你爸爸回来看不到你，又要觉得我诱拐你了。”
  乔初又安抚了冬至几句，趁着它不注意，赶紧出了门。
  拎着刚才从陆远洲家里带出来的垃圾袋，她走到楼梯间门口，只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短发女孩正在垃圾桶里翻着什么。
  看到女孩头上的枚红色发卡，乔初就像触电般的打开了记忆的开关。昨天在车里看到的那幕瞬间像电影回放一般浮现在脑海，还是慢放的那种。
  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毛骨悚然。
  那女孩听到声音，回过头来看着乔初，眼里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。
  “你干嘛的？”乔初问道。
  “刚刚扔错了个东西，在找。” 女孩淡定应对。
  随后，她打量了乔初一番，掏出手机，调了一张陆远洲的生活照放到乔初眼前。
  “姐姐，你住这啊？我是暑假来找我哥哥玩的，结果手机没电联系不上他了，你能帮我看看见过他吗？”
  乔初看了一眼照片，又看看她手机右上角78%的电量显示，镇定的摇摇头：“没见过。”
  女孩“哦”了一声，但看乔初的眼神并不是绝对信任。
  “要不我帮你报警吧，让警察帮你找找？”
  话毕，乔初作势就要拨110，却被女孩一把拦下，“不用了，我先去朋友家，等手机充好电再找他。”
  女孩说完，从楼梯间走了出去。
  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回响，渐行渐远，随着电梯“叮”的一声，乔初悬起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。
  她转头看了看刚才被那女孩翻过了的垃圾桶，几个垃圾袋显然已经被她撕破，内里的物品被翻的七零八落。
  一股恶寒油然而生。
  她赶忙和陆远洲发了个短信：
  “水管修好了，已签收。猫已喂。刚才在门口碰到了一个女孩，应该是昨天下午回来时站在门口的那个，她在翻垃圾桶，还问我有没有见过你。她现在走了，回来时你们小心点。”
  等陆远洲看到这条短信，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。
  他立马给乔初回了条信息：“如果再看见她，和她保持距离。有事打电话。”
  乔初收到信息，看到那句“有事打电话”，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奇怪。
  试镜结束回到车上，陆远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家里的监控视频，想看看乐瑶是不是已经进了他家。
  实时监控下，房内空无一人。随后，他又打开了视频录像，查看早一些时候的画面，一切也并无异常。
  播着播着，画面中出现了乔初。
  她从各个卫生间里跑出来，认认真真的签了收。
  她摸着冬至小脑袋，笑着和它讲话，给它喂食。
  她擦了客厅和餐厅的桌子，还将垃圾收进袋里拿走。
  冬至看起来似乎很喜欢她，她也喜欢冬至。
  陆远洲出神的看着这些画面，目光不自觉的随着乔初的身影柔软起来。
  原来，家里有人的感觉应该是这样的。
  自十五岁那年之后，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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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看到手里拿着可颂的宋楷：哥，我的呢？
  陆远洲：你吃过了。
  宋楷：啊？我怎么不知道？！